取舍于经典和现实之间
(按:郭齐勇先生说:“生而为中国人,就必然或多或少受到儒学的影响,所谓“百姓日用而不知”,说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我们所做的一些研究,就是试图努力彰显当下中国人日常生活中的儒学底蕴,使它由自为的层面上升到自觉的层面。”读来深有启发。记录于此。向各位朋友求教。并感谢王达三的报道。)现实生活是人们观念的决定性力量。只有那些可以回答人们现实生活问题的思想、学说才能够为人们所接受,继而内化为自己的观念。宏观而言,广大的社会成员共同具有的观念,就成为一个社会的文化,即社会成员共同的心理和行为倾向性。
儒学,自孔子奠基以来,历经孟子、荀子,汉唐、宋明的发展,成为一个主导中国古代社会文化特征的学说,同时,其发展历程也体现出阶段性明显的特点。
在不同的经济、政治条件下,人们采取儒家的思维方式,即哲学观、政治观、伦理观、人生修养观,回答现实问题,是儒学发展的内在原动力。对现实的回应,也是儒学呈现出时代性特征的原因所在。
为中国人“日用而不知”的儒学思想,既是传统中国文化的底蕴,也是当代中国文化底蕴的一个组成部分,易言之,也是当代中国人共性的心理和行为倾向性的学术理论底蕴的组成部分之一。
哪些儒学思想是当代中国人心理和行为倾向性的理论底蕴?这是当代学人需要廓清的一个问题。哪些儒学思想,虽然被忽略但是有价值成为正在变迁、发展当中的中国文化的部分理论底蕴?这是当代学人需要确定的另一个问题。前一个问题,关乎儒学当下状况的定位,后一个问题,回答儒学当代发展的方向。
儒学内容包含了对人类生活诸多方面的思考和回答。《论语》这部两万多字的著作,就涉及了政治、伦理、教育、经济等人类生活领域。而在中外古代经典著作当中,《论语》的独到成就在于它对中国人观念的巨大影响,或者说,塑造中国人人格结构的力量,规定中国人心理、行为倾向性的力量。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论语》章句,大量地演变为中国人常用的成语,为中国人在日常生活中频繁使用。从对社会文化的影响力角度来说,西方古代文明大师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都难望孔孟之项背。
在肯定儒学对中国文化的巨大塑造力量的同时,我们同样不难看到,儒家思想并非全部为人们所接受,转化为人们内在观念,呈现出心理反应和行为模式的特征。就是说,儒学为不同时代的人有所取舍地接受。文化代际传递过程中,下一代人对上一代文化的取舍是自然而正常的现象。问题在于,如何将这个自发的取舍转变为自觉的取舍,或者尽可能多地转变为自觉的取舍。取舍之间,正是学者施展才智、激情的空间。
形象地说,当代学人的取舍,是立足于古代儒家学说和当下生活两端之间的活动。一方面,我们需要突破时空差异把握儒学精神,掌握儒家对具体问题的观点、主张;一方面,我们超越个体生活差异,真切理解当代人的生存状态,洞察不同社会群体的利益、心态。(不止立足于读书人,不止立足于京、沪、穗)重读古代经典,源自于当代生活产生的疑惑,所以,在这两端之间,后者是汲取前者精华的准绳。脱离人们现实需求的学说,不会给人们的疑问提供答案,更不能转化为人们的观念。这样的学说,便不会在成为成长着的中国文化肌体的血肉。
儒学,不应该成为这样的学说,儒学也不会成为这样的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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