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只看到一双鞋子

寒夜如冰。  
  阿土早有些醉意蒙胧,昏暗的的灯光下,大明那张脸阴森恐怖。阿土晃着酒杯,说,我看你小子怎么那么像鬼?  
  大明嘿嘿笑笑,说,你他妈的就是胆儿小!从小就这样!嘿,我还记得去年大根他娘死,吓的你睡不着觉!哈哈,你媳妇喊你吓得你尿裤子!哈哈……  
  阿土挥舞着酒杯说,你……咋知道!你……你胡说!  
  大明说,你媳妇——悄悄告诉我的,嘿嘿。  
  阿土眼睛直直的盯着大明,生气的说,这女人!咋什么话都往外说!  
  大明笑嘻嘻的说,你媳妇好着哩!  
  阿土白他一眼,说,再好也是我媳妇!  
  大明忽然把脸一沉,说,我知道她是你媳妇!我虽是光棍,可二手的我可不希罕!你媳妇……我宁可要个鬼。  
  阿土冷冷一笑,哼!就你这样!鬼都不找!  
  大明睁大眼睛,说,谁说鬼都不找我?实话告诉你,去年我就在村里那棵枣树下——撞了鬼!  
  阿土看着他,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说,你唬弄人,这世界上哪有鬼,哪会真的有鬼?他声音虚的很,或许是喝酒的缘故。  
  骗你谁是这个——大明用手做个王八,冲阿土晃晃——谁骗你谁就是这个。  
  阿土睁大红红的眼睛,手僵在半空,呆呆的冲他说,那你讲讲,讲讲。  
  大明问,那你不害怕?  
  阿土摇头。  
  大明说,好,那我就讲。事情是这样的,那还是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天冷,我去大柱家喝酒,回来的时候,就在那棵大枣树下,我看见一个……黑影。当时我还以为是村里的人,就问了一声谁啊,那黑影没应。我就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应。我急了,骂了一声妈的,继续走。可没走几步,我就发现前面又一个黑影。  
  我叫了一声,还是没应声儿。我有点怕了,妈的这事儿太邪乎了! 咱村那有这号人那!大半夜在外面冻着,叫他还不说话!我想从另一个胡同饶过去,可没走多久,我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是一直响个不停的脚步声,好像走路的人的脚一直没有离地,像是被什么拖着。我壮着胆子回过头去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可那脚步声还在后面响着……  
  阿土听得发毛。大明阴阴一笑,问,怎么了?怕了?阿土一努嘴,鬼才怕类!你讲你的,后来咋拉?后来咋拉?  
  大明打个哈欠,有些懒洋洋地说,后来我就回到家,关门的时候,我看见后面一个女人---是女鬼,披着散发,舌头组有两尺长!事后我问了懂这个的人,他们说是吊死鬼,死时脚离地,死后都要脚不离地的才会走路。他们说幸亏我属相大镇得住她。你可要小心点儿,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属鼠的吧!嘿。  
  阿土打个寒战。时钟恰好响到十二点。大明楸一眼时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十二点可是鬼门关大开的点儿啊。  
  阿土要回家。大明说我知道你胆小不敢回去,我送你。哈,这么大男人胆子小得像儿子!  
  阿土瞪他一眼,谁说我胆儿小——小到这田地!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走。  
  大明说那好,那好,你走好哈。  
  阿土拥一下厚厚的衣服一头钻进黑夜中。  
  他隐约听到有“扑扑”声,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衣服的摩擦,但他发现越来不对劲,因为那“扑扑”声像极了脚步声,并且是那种没有了间歇的,像是有人在拖看。  
  他想,一定是大明这小子故意吓他,于是壮着胆子回过头去。  
  背后空空如也。  
  再一走,脚步声响起,这次清晰的那双鞋子就在自己耳边。他全身都失去知觉,胸口发闷,并且一阵阵绞痛。  
  尽管他的腿越来越软,但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然而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近,后面那个东西在一点点靠近自己。  

  阿土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花,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第二天早上,村里人发现阿土的尸体。人们不知他是怎么死的。  
  有人猜是冻死的,喝醉酒睡在寒夜冻死也不希奇。可人们不明白为什么他衣服后面钓着条鱼线,而鱼线的那头,却系着一只鞋。  
  一年后,阿土的媳妇和大明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