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是不存在的,而男人渴盼狐狸精的心思却永不灭绝,于是男人被打了一耳光。
狐小君
这天晚上,黄巢收到了一则手机短信,只有一句话:
我在“感谢上帝,又是星期五”酒吧等你,你敢来吗?狐小姐。
他以为是朋友开玩笑,可是,看了看发短信的手机号,很陌生。
他的心急促地跳起来。
他不认识姓狐的女人,他连姓胡的女人都不认识。
不过,他感到很新奇——深更半夜,去见一个“狐小姐”,即冒险,又性感,还有一种浪漫的神秘主义色彩……
所有这些正是最吸引男人天性的东西。
一百个男人都在表面上厌恶狐狸精,那是给女人看的。实际上,这一百个男人都在内心里急切呼唤着狐狸精袅娜现身。
既然一百个男人都喜欢这类女人,就说明了男人的一种真实审美,一种天然的**取向。
可是,由于男人的伪装,所以给女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她们认为不管男人或者女人都是不喜欢狐狸精的,狐狸精乃是一种遭万人恨的女人,于是她们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塑造自己了,南辕北辙。
狐狸精好像整日无事可做,躲在幽暗的地方,所有的智慧几乎都用来算计如何让男人迷上自己了。男人被重视到这种程度,备感兴奋。
而现在,差不多所有的女人都在光天化日下和男人并肩做着大事,她们的大部分智慧都用来跟男人竞争了。这是社会的一种进步,因此尽管男人很沮丧,却又说不出什么。
在路上,黄巢的脑海里一直跳跃着这个“狐”字。
他想起来,三天前,他跟人交换过一沓名片,其中好像有个人姓狐。
那天,黄巢莫名其妙地参加了一个鸡尾酒会。
酒会是电视台举办的,他在电视台并不认识任何人,不知怎么搞的,他却接到了一个请柬。他就去了。
参加酒会的人很多,大都是企业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而他是一家俱乐部的散打运动员,跟这些人根本不沾边。
他糊里糊涂地跟大家一起交换名片——酒会总是这个样子,结束后,认识的当然继续认识,不认识的还是不认识。
现在,他想不起酒会上任何一个人的样子,只有一个女人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
那个女人只是跟他打了一个照面,她主动朝他笑了笑,他也朝她笑了笑,然后两个人就擦肩而过了。
他只所以还记得她,是因为当时他感到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另外,她长得很美。
她的眼睛细长,微微一笑,就成了妩媚的弯月。她的肌肤白极了,几乎是透明的。还有,她的身子挺挺的,像跳芭蕾的一样,手指又细又长。
在酒会上,其他女人都穿得又瘦又露又透——旗袍下或者晚礼服下露着白花花的大腿,一对对圆鼓鼓的乳房呼之欲出……
而这个女人却相反,她穿着一件深红色长裙,一件视幻条纹菏叶边中袖衫,一双深红色坡跟鞋。长发,和洗发水广告中的长发一样飘顺、美好。
她并没有露出什么来,甚至从衣服上看还有点端庄。她所有的狐媚都展现在那张脸上。
她除了嘴唇,脸上其它部位都化着淡淡的妆,只有嘴唇涂了厚重的红,红得发紫,像秋天成熟得快要滴落的饱满的葡萄,边缘十分精致。她有取有舍,突出了最勾人的部分。
她浓浓淡淡地看着你,极具深意地微微笑着你,精巧的嘴唇有一点点上翘,不知道她有意无意,若有若无地挑逗着你……
那是一双令男人心旌摇荡的眼神,是一种令男人眼饧骨酥的笑容。
有这样的一张脸蛋,还用得着露胳膊和大腿吗?没味道的女人才拼身体呢。
而这样的女人,只需展现一张脸蛋就够了,甚至只需呈现一双眼睛,轻轻笑一下,就令人喷血……
黄巢想到这里,打了个冷战——不露身,不露脸,只露两只眼,那正是满身毛的狐狸啊!
他到了那个酒吧。
正是她。她静静地坐在幽暗的座位上,笑笑地望着他。
黄巢的心“咚咚咚”地猛跳起来。
上帝在她的脸蛋上花费了太大的功夫,而她又在穿着上对自己下了太大的功夫,于是她变得十分眩目。
不过,漂亮的女人一抓一把,漂亮的服装也是一抓一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好像有一种特殊的东西,一种被黄巢疑为具有迷魂药性的东西,让男人神魂颠倒。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人说不清,只可意会。
女人更是说不清,她们压根就看不出来。
知识可以学习,气质可以培养,只有这种东西别的女人是永远学不来的。它不是一种数字化的信息,无法转达;不是一种化学成分,无法口服或者注射;不是一种表演的东西,无法传授……
缺乏这种东西,就像天生一张糟糕的脸,后天无法更正或者弥补。
黄巢朝她笑了笑,坐下来。
他从她的神态中感觉到,她约自己出来并没有什么事。果然没有什么事。
聊了一会儿,黄巢问她:“你姓狐狸的狐?”
“对啊。”
“我不知道还有这个姓。”
“你可以查字典。”
“这个姓太少了。”
“我翻阅过一些资料,其实姓狐的人很多,不过,都嫌不好听,渐渐都改成了胡琴的胡。”
“你为什么不改?”
“我喜欢这个狐字。而且,我也喜欢听狐狸的故事——我给你讲一个吧?”
黄巢又想起了那个不露身不露脸只露两只眼的满身毛的东西……
“好哇。”
“有个男人,他晚上总是接到一个姓狐的女子发来的短信,约他到一个酒吧见面。终于有一天,他去了,见到了那个姓狐的女子,她非常的漂亮,这个男人当时就神魂颠倒,不能自拔。她每次跟他见面,都要给他讲一个狐狸的故事,一直讲了很多很多个,终于,他们要结婚了。这天,他和她一起走进了教堂……那个女子吓得昏倒在地,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新郎背后露出了一条尾巴。”
回到家,黄巢赶紧翻出上次酒会的那一叠名片,翻到了这个姓狐的女人。
她的名片像她的人一样简单和神秘:狐小君,自由设计师。
不愧是设计师,她的名片很别致,很独特,简直是一个艺术品。
后来,狐小君每个星期五都约黄巢出来,她每次都在黄巢的手机短信上留下这样的落款:狐小姐。
黄巢有女朋友,她叫小玉。
他第二次见狐小君的时候就拐弯抹角地向她吐露了这件事,但是,她听了后只是笑,久久地看着他笑。
一个女子如果很漂亮,再掌握这种狐媚的微笑,肯定就变成了征服所有男人的精灵。
狐狸精勾引男人总有些偷偷摸摸钻空子的意思,如果光明正大,那好像就应该算是狐仙了。
她开车和他一起在午夜的环城路上兜风,一起去打夜场沙壶球,甚至一起去舞厅听hi歌……
黄巢一直盼着和她上床,度过神魂颠倒的一夜。但是她只跟他接吻。
神魂颠倒是男人的一种理想。
现在的女人越来越不可爱,只剩下mdma之类的药物可以让男人兴奋了。
而狐狸精既让男人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又不损害男人大脑里的复合胺——她们是女人中的精灵。她们让男女更加亲爱,她们让这个功利的世界变得更加性感。
他越来越迷恋这个狐小君。每到星期五,他就感谢上帝。
一次,他问她:“你设计什么?”
她说:“我什么都设计,商标,企业ci,杂志版式……我还为自己设计爱情。”
黄巢看着她。
“以前,我在一次比赛中见过你。”
“哪次?”
“你总共打过多少次?”
黄巢想了想,说:“大约将近二十场了吧。”
“胜过多少场?”
“我只输过一场。”
“我看的就是那一场,对日本东京都千代田俱乐部。不过你很英勇,拼到了最后,我记住了你倒下去的样子,而且怎么都忘不掉。”
停了停她又说:“电视台一个副台长是我的同学,他们举办酒会是我帮他们策划的,实际上,那是一个广告招商广会。顺便我卖了点私货,把你请来了。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和你交换名片。”
黄巢一下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接到了电视台的请柬。
她又说:“在喜欢你的一些人里,往往没有你最爱的那个人。而你喜欢一个人,往往又无缘走近他……因此,我主动勾引你。如果那天你没有来,我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可是小玉……”
狐小君柔软地投靠在黄巢的身上,一张美丽的脸蛋举到黄巢眼前,幽幽地说:“你就是跟她结婚了,我也要勾引你。晚上,她躺在你那一边,我就躺在你这一边,像狐狸精一样,天天半夜纠缠你……”
黄巢这才知道,狐狸精女人并不是把所有的智慧都用在了吸引男人上,还有一部分用于跟其他女人竞争。
不知道第几个星期五,黄巢对小玉提出了分手。
小玉的父亲是个正厅级干部,而且她长得跟狐小君一样白,又不比狐小君难看……
为什么要提出分手?黄巢自己都说不清原因,别人更是无法理解。
这天,黄巢很晚才离开狐小君,回到家里。
他没想到,小玉在等他。她有钥匙。
她一直没给黄巢打电话,可能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几点回来。
他有点惊慌。今晚,狐小君把他领到了一个黑暗的香气弥漫的房子,尽管没有做爱,但是他们如痴如醉地拥抱,疯狂地亲吻……
黄巢担心小玉嗅到某种气息。
她冷冷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黄巢说:“我……和几个朋友喝酒去了。”
她毫不信任地打量了一下黄巢,突然把手伸到他的前襟上,捏起了一根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黄巢傻了——肯定是狐小君的头发!
他看了看,却不是人的头发,而是一根黄色的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他抖了一下。
小玉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
“你别胡说。”
“你当我不知道?你一到星期五就去跟她幽会!……”
接着,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吵得很凶。
最后,黄巢提出了分手。
我听说这件事之后,给黄巢打了个电话,问他为什么。
他说:“也许就是因为狐小君总是在黑夜里出现,而小玉总是在白天出现吧。”
后来,我见过狐小君一次。
那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我发现,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的眼睛迷住的,决不仅仅是黄巢一个人。
黄巢的收入挺丰厚的,他不想让狐小君继续工作了,他要养着她。但是她不同意。
她经常向黄巢讲起,有一些男人打她的主意,有的是腰缠万贯的老板,有的是官员。
她总是巧妙地与他们周旋,就像雪山飞狐,时而显现出绝世美丽的皮毛,时而一闪即逝,寻不见踪影。
黄巢又知道,她的智慧不仅仅是同女人竞争,还要和强势男人较量。
一次, 狐小君突然对黄巢说:“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叫狐小君。”
黄巢愣了愣。
“那次酒会我给你的卡片,是我专门为你制作的,只有绝版的一张。”
然后她拿出她的卡片盒,递给黄巢,神秘地笑起来,说:“这才是我发给那些臭男人的卡片……”
黄巢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胡小君。
她轻轻抱住黄巢,说:“——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狐狸精。”
这一天,狐小君又把黄巢领到了那个黑暗的香气弥漫的房子,开始亲热。
黄巢一步步前进,狐小君一步步拒绝。
黄巢忽然很恼怒,低低地说:“你玩我!”
狐小君不出声。
黄巢缓和了一下口气,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咱们都相识三个多月了……你到底怎么了?”
狐小君还是不说话。
黄巢看不见她的脸,只能闻到浓郁的香气。
“告诉我,好吗?”他一边说一边又摸了摸她的脸蛋。
可是,他没有摸到她的脸蛋,他摸到的仍然是她的头发。
他的手转了一圈,头皮一下就炸了,手猛地缩回来——她脸上全是毛!
她细声细气地说:“——你肯定早就想到了,我是一只狐狸。”
黄巢说不出话来。
是的,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大脑中总是闪现着狐狸的影像……
静默了一会儿,黄巢突然说:“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发现,女人的尾巴原来是非常可爱的!我不怕!”
她突然怪笑起来:“可是,我不是一只母狐狸。”
正负两极电流在黄巢体内碰撞,他摇晃了一下。她不是精灵,是精怪!
她继续怪笑着说:“我早就对你讲过我的故事,你忘了吗?——我和一个女子走进教堂,准备举行婚礼,那女子无意中发现我后面露出一条尾巴,吓得昏死过去……”
又一个星期五,经受重创的黄巢又接到了一个手机短信:
那种风骚迷人的狐狸精,不但你们难遇,我们都找不到了。寂寞的狐先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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