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守谕,字次公,鄞县人。举人。鲁王监国,召为户部贵州司主事。时熊汝霖、孙嘉绩首事起兵,然皆书生,不知调度。乃迎方国安、王之仁,授之军政,凡原设营兵、卫军俱隶之。孙、熊所统,惟召募数百人。
方、王兵既盛,反恶当国者有所参决,因而分饷分地之议起。分饷者,正兵食正饷,田贼之出也,方、王主之;义兵食义饷,劝捐无名之徵也,熊、孙诸军主之。分地者,某正兵,支某邑正饷;某义兵,支某邑义饷也。鲁王令廷臣集议,方、王司饷者,皆至殿陛哗争,守谕曰:“诸君起义旅,咫尺天威,不守朝廷法乎?”乃稍退。守谕又进曰:“义饷有名无实,以之馈义兵,必不继。即使能继,谁为管库?今请以一切税供悉归户部,计兵而后授饷,覈地之远近,酌给之后先,则兵不绌於食,而饷可以时给也。”方、王虽不从,然所议正,无以难也。
之仁请收渔船税,守谕曰:“今日所恃者人心耳,渔户巳办渔丁税矣,若再苛求,民不堪命,人心一摇,国何以立?”久之,又请行税人法,请塞金钱湖为田,官卖大户祀田赡军,三疏皆下部议,兵士露刃以待覆,守谕力持不可。之仁大怒,谓:“行朝大臣不敢裁量幕府,户曹小臣敢尔阻大事邪?”檄召守谕,将杀之,鲁王不能禁,令且避。守谕慷慨对曰:“司饷守正,臣分也。生杀出主上,武宁虽悍将,何为者?臣任死王前,听武宁以臣血溅丹墀可耳!”于是举朝忿怒,曰:“之仁反邪,何敢无王命而害饷臣!”之仁乃止。
董氏认为郎顗所引京房卦变说为是者,有《屯》(《临》二之五)、《蒙》(《观》二之五)、《需》(《大壮》四之五)、《比》(《师》二之五)、《大有》(《同人》二之五)、《谦》(《剥》三之上)、《豫》(《复》初之四)、《随》(《否》初之五)、《蛊》(《泰》初之上)、《噬嗑》
(《否》初之五)、《贲》(《泰》二之上)、《无妄》(《遁》初之上)、《大畜》(《大壮》四之
上) 、《颐》(《观》初之五)、《大过》(《遁》二之上)、 《咸》(《否》三之上)、《恒》(
《泰》初之四)、《晋》(《观》四之五)、《明夷》(《临》二之三)、 《睽》(《无妄》二之五)、 《蹇》(《升》二之五)、《损》(《泰》三之上)、《益》(《否》初之上)、《萃》(《
屯》初之上)、《困》(《否》二之上)、《鼎》(《遁》二之五)、《渐》(《否》三之上)、《?归妹》(《泰》三之四)、《丰》(《泰》二之四)、《旅》(《否》三之五)、《涣》(《否》二之
四)、《节》(《泰》三之四)、《中孚》(《无妄》二之四)、《既济》(《泰》二之五)、《未济》(《否》二之五);队为虞翻之卦变说为是者,有《讼》(《遁》二之三)、《小畜》(《需》上变为巽)、《履》(变《讼》初为兑)、《泰》(阳息坤,反《否》)、《否》(阴消乾.反《泰》)、《豫》(《复》初之四)、《随》(《否》初之上)、《蛊》(《泰》初之上)、《剥》(阴消乾)、《复》(阳息坤)、《无妄》(《遁》初之上)、《坎》(乾二五之坤)、《离》(坤二五之乾)、《遁》(阴消《姤》)、《大壮》(阳息泰)、《晋》(《观》四之五)、《明夷》(《临》二之三)、《解》(《临》初之四)、《损》(《泰》三之上)、《益》(《否》初之上)、《夬》(从《复》来)、《姤》(阴息《剥》阳,以柔变刚)、《升》(《临》初之三)、《困》(《否》二之上)、《井》(《泰》初之五)、《革》(《遁》初之上)、《震》(《临》二之四)、《艮》(《观》三之五)、《渐》(《否》三之四)、《归妹》(《泰》三之四)、《巽》(《遁》二之四)、《兑》(《大壮》三之五)、《涣》(《否》二之四)、《节》(《泰》三之四)、《小过》(《晋》三之上)、《既济》(《泰》二之五)、《未济》(《否》二之五);以蜀才之卦变说为是者,有《师》(《剥》上加降二)、《同人》(《夬》九二升上)、《临》(本《坤》)、《观》(本《乾》)、《旅》(《否》三升五);以苟爽之卦变说为是者,有《贲》(本《泰》)、《困》(本《否》)、《井》(本《泰》)、《旅》(本《否》,阳升居五)等。其余所引诸家卦变说凡与京房、虞翻说相同者皆以为是。
董氏评汉儒卦变说曰:“愚观遁画是一大巽卦也,京氏之变,精微极矣。”又曰:“汉儒淡象变之精,不惟画理深玄,愚悟之于彖辞皆有奥义。如乾上九来居坤三,是天道下济而光明也,坤之六三上升乾位,是地道卑而上行也。安得保残守阙,薄卦变不言哉?”又曰:“荀氏归魂乃术家所用,最骇俗学,余考其说始于京房。”又曰:“凡象变家不可尽目为异端而忽之也。”“贲自泰来,汉魏诸家相传己久,去古未远,自可无议。考亭之变,必自有说也,独眉山苏氏好自立异”、“眉山本诸乾坤之论与伊川同,不能一一无漏,荀、京之变,似未可轻訾也”、“七日之义,郎顗衍为六日七分,最与变符”、“愚考之京氏,曰乾坤体也,坎离用也。乾索坤而乾之精为坤所得,故为坎,坎为月,犹天以日为用,而其体则在月也;坤索乾而坤之气为乾所得,故为离,离为日,犹地以月为用,而其体则在日也。京、虞之谈变,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蹇自升来,明明有坤,二刚往居坤中,岂非利乎西[有之象?与变符矣。确循汉疏,群疑亡也”、“易变之著,莫精于甲庚,虞氏曰乾主甲、震主庚,此自商瞿、桥庇传田、施、孟、丘以至汉魏诸家,皆云然也。……图学自宋始出,故不及汉儒之自然,亦可通于变矣”,等等皆是推崇汉魏诸儒卦变说之褒语。
董氏论卦变,有“变在象形”、“变在指事”、“变在会意”、“变在转注”、“变在谐声”、“变在假借”六论(《卦变考略》原序)。有“愚之言变,必欲与卦辞相符”、“我师古人,实获我心。如京、荀《蛊》泰来者,乾天有河,坤地有水,二爻升降出入,乾坤利涉大川也。初变成乾,乾为甲,乾三爻在前,故‘先甲三日’,变四至五成乾,乾三爻在后,故‘后甲三日’。乾为始,坤为终,故‘终则有始’。不自泰来,诸义皆晦,参之卦辞,昭然日星已”、“卦变配之卦辞而始定,参之四圣而疑亡”、“以彖辞例卦变,思过半矣。夫变之大旨在彖,其精深微幻在六爻,四圣之卦变无定,学者之考变,当于无定中求其有定也”诸说,很有见地。
董氏评朱熹《周易本义》卦变说曰:“朱子《本义》上经释变有九,其与汉魏古注同者,唯讼自遁来一卦而已,其余或汉儒之变,不自立变,未可知也。……然则朱子释变,原不拘一隅,亦自与汉魏诸家有神交也。愚又考之《卦变图》,凡一阴一阳之卦皆自复姤来、二阴二阳之卦皆自临遁来之类,其大旨自然精当,但后学未窥其奥,不能辄了,因考古注及汉晋逸篆,逐卦陈之,亦稽变之一助也”、“朱子下经与汉注同者,唯晋自观来,及考《本义》十卦之外,如复变师、姤变同人之类,例以复初上为师之二、复二下为师之初,姤初上为同人之二、姤二下为同人之初,及与初九变为初爻之八、初六变为初爻之七者考之,其例又不同。考亭以一身观变,尚有前后异例如此,欲与汉魏诸家尽同得乎?”其间又兼有评朱震、程颐、苏轼、项安世、来知德诸人卦变说是非之语。
董氏于卷未曰:“或谓变者乃易中之一义,非画卦作易之本指,愚独以为不然。无变是无全易也,无处下手读卦辞、彖、象、六爻也。以是考引而信之,则二百四十部微言,密悟百龄心在,可使金镜重开、珠囊复理已。”此则针对《周易本义》卷首《卦变图》前按语而发,所谓“无变是无全易”之说,似为有见,《系辞》有“爻者言乎变者也”之说,《彖传》刚柔内外往来之辞亦是在言变。然而,谓卦变为《易》之本旨,则未免主张太过,故四库馆臣评之曰:“卦变之说,不可谓非易中之一义,亦不可谓易之本义。”
董守谕的《卦变考略》是一本系统比较汉魏诸儒与宋儒卦变说的专著。所考卦变本《易经》六十四卦本身固有体例,以辟卦为变主,究其本是以汉魏诸儒之说为是,而不以宋儒例外之说为然,甚至对于朱熹之说亦持如此态度。《系辞》曰“惟变所适”,故其“言变必欲与卦辞相符”及“以彖辞例卦变,思过半矣”之说,是很有道理的论说。所转引京房卦变说可用来补充《周易集解》之不足,此亦有功于卦变说的研究。“卦变”可得许多易图,又依是书所引可得“京房卦变图”,将是书列为易图学要著,可资卦变图之参考。
来集之(1604—1682)初名伟才,又名镕,字元成,号倘湖、元成子,萧山长河人,来继韶之子。幼聪颖过人,就读于冠山西隐寺,弱龄即通五经、诗词。明崇祯十三年(公元一六四o年)进士。官安庆府推宫。迁兵部主事,南明福王时官至太常寺少卿。南明弘光政权覆灭后,隐居倘湖之滨,课耕读以自给
来集之《易图亲见》推衍《序卦》而作图,先将“上下经分为内外两层而圆之”,作《序卦大圆图》,曰:“以上经三十卦规之于内,下经三十四卦规之于外,内外符合之情,远近疏密之势,提衡比类,而知《序卦》之精微,真有圣而不可知者矣。”又作《序卦大方图》,曰:“图有方圆之殊,理无方圆之别。圆之图可以配天,亦可以配地,则方之图可以配地,亦可以配天也。”第三图则是《合上下经卦序分为三节》之图,以“乾坤至尊,不在分节之数”。第一节以“泰否两卦为中,前列八卦,后列八卦”;第二节“坎离两卦为中,前列八卦,后列八卦”;第三节“震艮两卦为中,前列十二卦,后列十二卦”。论曰:“泰和萧氏取序卦上下经,分作六节,各有妙理,初见之,深骇其独得而服其精至也。及取序卦全图再三披阅,理之新新不穷,始觉分为六节未免太碎。夫所为卦者,乾坤六子而已,乾坤之首无偶,不与诸卦隶,而以其交之泰否者自立疆域,天地开而羲文出,乾坤立而卦爻成,于是分泰否为一中,而诸卦翼之;分坎离为一中,而诸卦翼之;分震艮为一中,而诸卦翼之,而六十四卦之次序,虽有巧手不能为之上下于其间矣。”又本三节之分作《泰否左右翼卦全图》、《坎离左右翼卦全图》、《震艮左右翼卦全图》、《泰否左右翼全卦细分之图》、《坎离左右翼全卦细分之图》、《震艮左右翼全卦细分之图》,一一附以论说。第十图则又以“纪纲”分《序卦》,上经“以一阳之卦为纪纲,前后中间各相去六卦”(《师》前为《乾》至《讼》六卦,《比》后为《小畜》至《大有》六卦;《谦》前
为《小畜》至《大有》六卦,《豫》后为《随》至《贲》六卦;《剥》前为《随》至《贲》六卦,《复》后为《无妄》至《离》六卦);下经“以三阳三阴平交之卦为纪纲,前段相去八卦,后段相去八卦,中间相去十卦”(《咸》、《恒》之后《遁》至《解》八卦;《损》前《遁》至《解》八卦,《益》后《夬》至《艮》十卦;《渐》前《夬》至《艮》十卦,《归妹》后《丰》至《小过》八卦;《即济》、《未济》前《丰》至《小过》八卦),又因而衍出《周易序卦上经纪纲总图》和《周易下经纪纲总图》,曰:“予读《序卦》,而知坎水离火,各有节次先后,因著其说于《隅通》矣,兹复因其说而诠次为图,分为数节。天地之至理,圣人之妙用,古今相授,秘而不宣,然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圣人既已序之,又安得终秘之乎?”又曰:“愚之为此图也,遇圆为圭,因方成璧,可为智矣。”又取“序卦乾体次第”十五卦与“序卦坤体次第”十五卦,作《序卦次第乾坤相对全图》。取“序卦坎水次第’’十五卦与“序卦离火次第”十五卦,作《序卦坎离相对全图》。列“序卦震雷次第”十五卦、“序卦艮山次第”十五卦、“序卦巽风次第”十五卦、“序卦兑泽次第”十五卦,有“震凡一十五卦,与艮两两相对”、“艮凡一十
五卦,与震两两相对”、“巽凡一十五卦,与兑两两相对”、“兑凡一十五卦,与巽两两相对"之说,不更立相对之图。又取此八纯卦次第作《序卦四正次第合为方图》、《序卦四偏次第合为圆图》及《偏正合外圆内方之图》。论曰:“先天方圆合图,六十四卦两重,共一百二十八卦,此方圆合图亦各两重,惟八纯卦无重,故止得一百二十卦,于理尤为精确也。”
来氏又以其法施于《杂卦》,作《合杂卦传次序分为三节》、《萃升左右翼卦全图》、《咸恒左右翼卦全图》、《丰旅左右翼卦全图》、《杂卦次序萃升左右翼卦细分之图》、《杂卦次序咸恒左右翼卦细分之图》、《杂卦次序丰旅左右翼卦细分之图》,各附以论说。又本朱熹《易学启蒙》“八卦横图”作《先后两图同取横图之图》,本“先后天八卦图”作《两图险阻之图》、《先后天卦义合一图》、《先天卦阴阳横图》、《先天卦阴阳纵图》、《后天卦阴阳横图》、《后天卦阴阳纵图》、《先后天卦数相加东南皆阴西北皆阳之图》,又参以“河洛图”作《图书内外相加两奇成偶之图》、《先天卦数加河图东南皆阴西北皆阳之图》,亦各附以论说。
纵观来集之所作易图,以自《序卦》推衍而出之诸图为新颖。实则,依其法本朱熹大横图之序亦可推衍出类似之分节、分层、方圆或方圆合一诸图。可见,所用推法乃是人为私立,并非《序卦》上下经六十四卦之序所固有。至于《序卦》六十四卦排序之理,吴澄“卦统”之说“通之”,萧汉中“分为六节”之说“通之”,来氏分为三节之说亦“通之”,孰说为是?“圣人序卦”之精,焉有以三种不同解说皆可“通之”之理?如来氏以三阴三阳之卦为“纪纲”而分下经,因不合其相去八卦或十卦之说,即弃《困》、《井》、《涣》、《节》而不用,辩之曰:“困、井、涣、节何以不为下经纪纲乎?盖邪正互争则力衰,狐裘蒙茸之叹,谁复为之禀令哉!”则不知其为何解?《困》以致命遂志,《井》以芳民劝相,《涣》发以会王道,《节》以制数度议德行,《损》惩忿窒欲及《益》有过则改,尚可为之“纪纲”,奈何独此四卦不可为之?
为《序卦》作图,先见于南宋初杨甲《六经图·大易象数钩深图》中。《易经》六十四卦“两两相偶,非覆即变”,依邵雍“以三十六变而成六十四”之说,上经十八卦,下经亦十八卦,杨甲《序卦图》即本此而出。其后朱熹、叶适、王申子等人不以十翼中之《序卦》为然,遂引出吴澄、萧汉中等人反对之说。至明末来集之著《易图亲见》,则集“序卦”有理说之大成,一推再推而衍出“序卦”诸图,并谓“序卦之精微,真有圣而不可知者“、“万物不出天地之范围,天地不出序卦之范围”,似乎可谓“无复遗蕴”。然而,秦火不焚《易经》,乃因其本是卜筮之书。揲蓍十有八变随机而得本卦与之卦,以“七占”之法参卦爻辞而断之,则说明卦与卦之间并无义理上的必然联系,所以六十四卦之排序亦不止今见通行本《周易》一种形式(帛书《易经》六十四卦之序即是一证)。今见通行本《周易·序卦》乃是本《易经》六十四卦起《乾》终《未济》固有次序而系以文字,排列《易经》六十四卦之序者与为之立传者,并非一人,后者是否合于前者本意,不可得而知之(诸儒所以谓其文字浅鄙之理由即在于此)。入元至明两朝,自吴澄始而至来集之终,则又起为《序卦》作图以辨其有理之风,究其实则皆多“分节”图之而以《说卦》乾坤六子说阐明其理,然而《说卦》亦为后于《易经》之文字,是否合于排《易经》六十四卦序者本意,亦不可得而知之。
易图学史上,为《序卦》作图而论其排序有理,则突出于元明两代,其后李光地《周易折中·启蒙附论》则从而有论,曰“卦之所以序者,必自有故”、“先天图者,序卦之根也”。江永《河洛精蕴》则又从李光地之说,更进而谓《序卦》为“宇宙始终之理”。《先天图》出于宋代邵雍,谓其为《序卦》之根,则是本末倒置之言。
来集之的《易图亲见》可作为今日研究《序卦》之参考。《易图亲见》为易图学史上一部总总结前人有关《序卦》、《杂卦》之图而又有所发挥演变之书,足可成为一本研究《序卦》、《杂卦》易图者的参考书,读之可避免重蹈其旧辙。因此,是书在易图学史中应占有一席之地。
明年,庄烈帝大祥,守谕请谒朝堂哭,三军缟素一日,迁经筵日讲官,兼理饷事。鲁王航海,守谕不及从,遂遯迹荒郊,旋卒。著有揽兰集。
来氏《易图亲见》作干甲申(1644年),其时清兵已入关,当爱新觉罗福临世祖顺治元年。来集之已从安徽逃归家乡。自序曰:“予李皖之时,寇乱于外,乓哗于内,易之作也,其有忧患,履虎涉川,是不可不取全易而衍亟读之矣”。
是书本《序卦》作图二十一幅,本《系辞》上“七爻”之说作图四幅,本《系辞》下“三陈九德”之说作图二幅,本《杂卦》作图七幅,本朱熹河洛、先后天之说作图十一幅,共有易图四四十五幅。
来氏所出易图以发明《序卦》为主。在邵雍、朱熹、吴澄、萧汉中、邓潜谷、沈全昌等人推衍《序卦》诸说及图之基础上,“至废寝食,于其先后远近之位置,微有所窥,笔之为图”,连续成图二十一幅并附以论说。有关《序卦》之说,邵雍有“重卦之象,不易者八,变易者二十八,以三十六变而成六十四”之说(《观物外篇》),朱熹有“大率上经用乾坤坎离为始终,下经便当用艮兑震巽为始终”之说(《朱子语类》卷七十七),吴澄《易纂言外翼》则曰“羲皇卦画,先后一定,自然而然,文王分八卦为上下篇,改易其次,八经卦之纯体合体者为之经,四十八卦之杂体者为之纬”,所出“卦统图”以“乾坤父母之纯统纬卦八”(《屯》至《履》)、“泰否父母之合统纬卦十六”(《同人》至《大过》)、“坎离中男中女之纯终上篇”、“咸恒少男少女长男长女之合统纬卦八”(《遁》至《解》)、“损益少男少女长男长女之合统纬卦八"(《夬》至《鼎》)、“震艮长另少男之纯统纬卦四”(《渐》至《旅》)、“巽兑长女少女之纯统纬卦四’’(《涣》至《小过》)、“既济未济中男中女之合终下篇”,萧汉中则“先分八卦,次分余卦",以三画八卦为本体而分上下经,“乾坤坎离四正卦也,当居上经,震巽艮兑四偏卦也,当居下经”,以“其体之分出互合而生五十六卦者”为“八卦本体之用”,八卦之体各十有六,见于上经“用于内”为主者,乾之体十二、坤之体十二、坎之体八、离之体六;见于下经“用于内”为主者,震之体九、巽之体十二、艮之体九、兑之体九。曰:“自六十四卦之体本长八卦而言之,则乾坤坎离为上篇之主,震巽艮兑为下篇之主(六画卦);自八卦之体本于乾坤而言之,则上经乃乾之阳体,下经乃坤之阴体(三画卦)。”论及“上下经卦序”则曰:“今易经六十四卦,亦两卦为一对,是画卦此法也,重卦亦此法也。因取上下经卦,每两卦作一对.一直具十二画而观其象,颇悟圣人序卦之意。”于是将上下经分为六节:上经之初《乾》、《坤》之后《屯》至《比》为一节(“乾为主,坎用事”,“阳中之阳”);中一节为《师》、《比》至《谦》、《豫》十卦(“乾坤交而旁生六子之象”);上经之终《随》、《蛊》至《坎》、《离》十四卦为一节(“离用事”,“阳中之阴”);下经之初《咸》、《恒》至《损》、《益》十二卦为一节(“阴中之阳”);中一节为《夬》、《姤》至《革》、《鼎》八卦;下经之终《震》、《艮》至《既济》、《未济》十四卦(“阴中之阴”)。至方以智《周易时论合编图象几表》卷四则列“泰合萧汉中景元作考原,邓潜谷、沈全昌、何玄子皆因以发明”之《文王序卦横图》,谓“上经乾坤坎离为主,兑巽震艮为客,主卦中乾坤为君”、“下经兑巽震艮为主,乾坤坎离为客,主卦中兑巽为贵”,是图亦分六十四卦为六节。
吴澄、萧汉中乃至来集之为《序卦》作图,论其卦序安排有据,则皆因汉魏唐宋以来诸儒有疑《序卦》文字俚浅者,谓其“非圣人之作”而发。如朱熹著《周易本义》,于《序卦》一翼只加“晁氏曰郑无而泰二字”九字之注,并答黄干之问《序卦》“或以为非圣人之书,信乎”曰:“此沙随程氏之说。先儒以为非圣人之蕴,某以为谓之非圣人之精则可。”(《朱子语类》卷七十七)至叶适则直曰:“惟《序卦》最浅鄙,于易有害。按诸卦之名,以象取之,与文字错行于世者少,圣人重复殷勤其词以训释之,以多至十数百言而未已。盖其难明如此。今《序卦》不然,以是为天地万物之所常有也,鳞次栉比而言之,以是为铅椠篆籀之常文也。嗟乎!使其果若是,则束而联之,一读而尽矣。奚以易为,学者尺寸之不辨,而谓能有见于无穷,吾不知也。”(《习学记言》卷四)又如王申子《大易缉说》则曰:“莫晓其间诸卦次第如何安排耳。若夫经中《序卦》之文,义乖理浅,决非圣人所作。愚正不晓伊川何所取,而卦卦引之以作传也?”
卦变考略》本《序卦》六十四卦之序,引京房、荀爽、虞翻、姚信、蜀才、蔡景君、卢氏、崔憬、侯果、孔颖达及《九家易》等诸家卦变说与朱熹卦变说进行比较,认为汉人之卦变说多是,而不以朱熹卦变说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