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每个人都有一次,或长或短,生命总是由璀璨走向没落,由无知走向成熟,由浮躁走向静美;生命是一段一段的行程,是一扇一扇不断打开的门;生命是一朵花,或艳丽、肆意、招摇,或俗气,低迷、毫不起眼;生命也许是无花的果,也许是无果的花;总有遗憾,夹杂着风雨,总有痛苦,而又难舍弃;看似很长其实很短,看似很短,有时觉得也很长;生命永远被“生”和“死”缠绕;它,走在时光里,永远是霸道的主题,我们必须为它“买单”;我们总是告诉自己,要好好的活着,我们总是告诉别人,要好好的活着,其实,我们都懂,活一天,活一年,活一生,又是多么不容易。
总是听到有关生死的格言:“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是最壮烈的一句,惊心动魄,视死如归的气魄,惊天地,泣鬼神的冷傲;这种生死豪迈只适合少数人,也只有少数人才值得拥有,也只有赠给“烈士”最恰当不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是李清照 的决绝,说的是一种人生的高度和境界;这种高度和境界也非常人所能达到,“人杰”毕竟稀缺,“鬼雄”也不多见;还是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句最好,活出了生命的味道和至真,“生”之时,就绚烂于当下光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天,不知明天将会怎样,今天要做最好的自己,如一朵灿烂到至极的夏花,生命的芬芳之时,妖冶,招摇,炫目,艳丽,无悔无憾;“死“之时,平静坦然,从从容容,以落叶凋零的姿态,归于大地,腐朽成泥。若人生短暂,华章的厚重没来得及书写,也无遗憾可言了,达到了“我只为了我”的目的,这就够了;若命运的定数,不会眷顾“寿终正寝”的字眼,让我似真正的一株树那样经历“春夏秋冬”,去磨平了光阴,顺滑了棱角,历练了圆滑,把心收敛到“静如禅心”的逍遥,我也不会抱怨。“死”之时,仍会以落叶华美的姿态,飘飘摇摇,恬静沉稳的坠落,我来过,这尘世,我只属于这夏花的这一季,是多么动人!
秋风来了,送来了秋天的明信片,这上面有华美的祝福和浓烈的谢意,三张,不多,但很意外,是过去教过的学生寄来的,已经记不起他们面容了,名字也是依稀仿佛。可是“感动”俩字,又的的确确像一颗子弹,击中我的心。
有一点感动了,随手拿起电话,给闺友“燕”打个电话,一个中学的英语教师,一个常常也如我一样抱怨人生的女人。朋友,就是这样的,能一起和你分享快乐和痛苦的人,可以在QQ聊天上,看见头像闪烁,而不去打扰和理会的的人,各忙各的,只是想起的时候直拨电话的人,一切心知肚明,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懂得、理解,相伴。喂!你还好吗?还在住院吗?化验的结果出来了吗?一系列的牵挂和提问。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了“燕”轻描淡写的笑语:我快死了,你还不来看我?我要去见马克思了。我笑了,看你样子还行啊,你见到马克思的时候,给我预定个席位吧,我随后就到。真的没事吗?我追问。她说,化验的切片分析出来了,是早期,还有的救,只是要修养一段了,不能到校上课了。听到这话,我有些吃惊,为她的坦然和责任心。还上什么课?都这样了,什么有生命更重要呢,对于生命而言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何足挂齿啊!燕说,要评“乡村最美女教师呢?”,你参评不?我讪笑,给你吧,我才不稀罕什么“乡村最美女教师”,那样的荣誉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我说,我不缺什么“最美乡村女教师”的朋友,我只要一个和我一起,聊天,逛街,臭美的朋友,在寒冷的冬天互相取暖,在人生的低谷时互相抚慰的知心朋友。是啊,我笑了,她也笑了,人生何其短?我们的追求又何其简单,这也许就是幸福。
“燕”离婚好几年了,离婚的女人生活可想而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酸楚不知伴随她熬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既要教书,又要照顾两个孩子,生活的重压,感情的无依无靠,常常让她唾骂,她那曾经该死的“风流男人”,和那一个让她家庭破裂的“坏女人”;我经常劝她,放下吧,放下吧,咱不比谁差?不要再计较了,做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腹有诗书气自华”,“魅力无穷”要靠自己的修炼,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就会来,就会来。
就这样,陪着她说话,流泪,一起度过节日,甚至是情人节,一起喝酒,一起谈人生;丢掉阴霾和不快,轻装前行;很显然,现在的“燕”是开朗、自信的“燕子”,能够单翅独飞,搏击风雨。看着她,一个重新拾起对生活充满勇气和憧憬的女人,欣慰了,放心了。生命何其美啊,不可以糟蹋和浪费,哪怕生活曾经给我们的都是痛,都是不幸,仍然要还报以歌吧,因为,生命是自己的,要珍惜,即使最终化成腐草,也要在生之时孕生出一朵芳香的小花。
又想起了“猛”,一个高大,英俊,帅气的中学体育教师,人送外号“任达华”。2005年的时候,我还没有调回镇上,和“猛”在一个学校里,我在小学部,他在中学部,都在同一个校园里。猛比我小好几岁,不爱说话,见到总是一笑,总喊我“姐”,学校的伙食不好,我们就在一起搭伙吃饭,几个人轮流做饭,因小学放学早一些,我做饭的时候多一些,做饭的宿舍,离操场很近,“猛”的体育课,一般都是在最后一节课,他也总是带初三毕业班,他很认真地指导学生练习,跳远,百米跑,或者打排球,一遍遍的哨子吹着,从不见停歇。他敬业,认真,也从不见抱怨,每次中学体育会考,或是排球比赛,“猛”所带的把班级总是榜上有名。的确,他是一个业务过得硬,踏实教学的好老师,而又从来不吱不声,无疑“猛”这样人是让人欣赏和喜欢的,还招来许多“暗恋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猛”的命运,又是不幸的。一天,我回去做饭,看见猛提前待在宿舍里,我问他怎么下课这么早?他说,有一点不好受,感觉到发烧,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感觉到累;我说,抓紧去医院检查吧,他说,是,不能再拖了。“猛”走了,去检查,这一检查,从此再也没有回到学校,他的确病了,得了“白血病”,而且到了加速期。
听到这个噩耗,我们所有的同事都哭了,我们憎恨苍天,也憎恨大地,为什么灾难总是降落在“好人”头上,那一年,“猛”才三十一岁啊!
治疗,只有治疗,家人为他奔忙,同事为他奔忙,我们全镇,全区师生都为他捐款;只为了让他的生命延续啊,哪怕有一丝的希望,我们都和他一起坚持。终于,在李政道教授创办的中华骨髓库,找到了一位台湾女士的骨髓和“猛”相符,在徐州市二院,做骨髓移植。换骨髓的前夕,要把全身的免役系统破坏掉,杀死所有的癌细胞,他在无菌仓中,隔着仓,看着他,最后的挣扎,也许是最后一面了,不知道骨髓是否能换取成功,为了“生”只有拼死一搏了,他痛苦地跪在床前,埋着头,什么话都不能说,只是给我们摆手,也只有摆手。
在换过骨髓的那一个星期,我们每天关注他体内白细胞生长的数量,7个,9个,十几个,一百多个……,他在创造生命的奇迹,生命之花在他的体内开始重生。是啊,我的朋友,你的生命,有时真的不是你自己的,我们舍不得你走啊,死真的很容易,而要活着,真的是多么不容易啊,“猛”,为了活着,加油!
如今,七年过去了,幸运的“猛”,得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仍然顽强地活着,像一颗扎根岩石中的青松,努力寻找生命赖以生存的土壤,哪怕是在泥土稀少的岩石缝隙,只要有一丝尚存的希望,就会绽放人生的春天。
现在,“猛”有时经常会相约我们一起出游,登山或涉水,有时k歌;我们总是劝他,再活一次是多么不容易,要保重,他总是笑笑,无言;其实他最懂人生,还有什么比“大难不死”这个词,更能解透人生呢?阳光,风雨后的阳光也一定更鲜亮,灿烂。
当然,还有一位,我的朋友,已经陨落,作尘。很年轻,很美的样子,我不想再提及你了,你留给我的永远是你灿烂的笑,悠扬的琴声,潇洒的钢笔字,还有在“易初爱莲”超市内,我们巧遇时,你最后的样子。你是一位好老师,一位叫“珍”的美丽女子。那些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和你一起的日子,我记下了,永远的记下了,在我的心里。
金风送爽,金色的秋天,满地扑锦的繁华过后,零落的萧条不久也会到来,生和死的交接,每天都会上演,看着野外的新旧坟冢,不再有惊心的触痛,生和死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一颗灵魂的安放,也许不在斗大的坟冢之内,那些曾经鲜活的追逐,寂灭之后,仍然到处游走。
野草里仍见寂寞的花,荏苒光阴,处在安静的角落独自开放;那些树们,没见霜雪,仍然延续着生长的力量,继续成熟;一切在风雨里,在阳光里,自由呼吸。生命的赶往归程的声音,就在当下的时光里,悄无声息的划过岁月的眉梢,每个人都在走行,随着光阴的脚步,不会停留,也不可能长久驻足,由起点到终点的单程线,或长或短;我们也许永远不能给自己的生命一个圆满的答案,也许生命给我们的永远是少的可怜的幸福,这又有什么呢?只要在生命行走的途中,活出精彩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好,因为宝贵的生命,璀璨的人生值得我们且行且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