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有两个值得一提的节日——月初的中秋节,月尾的万圣节。一个是中国传统历制节日,一个是美国传统宗教节日;一个期冀团聚,一个缅怀离散。
在美国,每年的10月31日,是万圣节之夜。
关于万圣节如何从一场简单的宗教仪式演变成美国甚至欧洲店铺的销售旺季,据说来自一个曲折而又有趣的传说。万圣节最初起源于凯尔特的Samhain节,古凯尔特人认为鬼魂会占据活人的身体,而10月31日恰好是季度交替之日。在那一天,凯尔特人将会穿上稀奇古怪的服装,将自己打扮得非常可怕,希望借此吓跑在这一天频繁出没的鬼魂。后来这个习俗便延续下来,成为人们的狂欢日。
中秋节由中国古代天体崇拜而来。在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里面,人该与自然节奏和天地韵律和谐一体,“节”不仅是天地时气的交合之处,更是“天”、“地”、“人”的节奏,是连通自然节奏与人生命运的“节点”。
不难想象,在中国古代,中秋节更多的是一个具有审美意蕴和精神寄托的节日。不论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祝福还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思念,不论是“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迷惘还是“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的忧思,不论是“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的怒剑出鞘还是“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的热血担当……日月光华,星汉璀璨,这个节日为我们留下了太多的系念和玄想,也为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慰藉与遐思。
平心而论,与以往相比,今年的中秋节还是过得风生水起,有香有色,一方面因为嵌在难得的国庆长假里,一方面因为今年的中秋节是中国第一个文化遗产日后的第一个大节,别有象征意味。
然而,我们的心底却总是有那么一点遗憾,与接踵而至、形式万千的万圣节相比,与淋漓厚重的中秋文化传统相比,一年一年的中秋节日渐单薄、日渐肤浅、日渐物质化,以至民俗学家惊呼,中秋节只剩下琳琅满目的月饼了!
著名作家冯骥才近年来为传统文化保护奔走呼号,他在《紧急呼救》里感慨万端:“我国的民俗文化需要拨打120——紧急呼救。”其实濒临灭亡的何止是民俗文化,何止是民间节日,在我们无可奈何的挽留中,难以数计的优秀文化遗产正在无声无息地消逝。
涓涓细流,何时汇成浩瀚江河?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悠久历史,留给世人的不仅仅是四大发明、万里长城、丝绸之路和汉唐盛世,更多的是点点滴滴的风情民俗,是琐琐碎碎的节日文化,是蛰伏在人们心底的脉脉温情。
欲讯秋情何堪期?喃喃负手扣东篱。
其实,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传统节日都是人类优秀的文化财富,大可不必斩断我们的五千年来路,也大可不必将西方节日视为洪水猛兽,保留传统节日更多的空灵神韵,更多的精神气息,更多的缱绻深情,更多的蓬勃生气,这才是最重要的。(李 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