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成说,鲁迅对时代的表达是愤怒的,爱玲对现实的表达是安逸的。鲁迅最后的下场未免凄惨,而爱玲在现实生活中一直都是优雅的。
要我说,这些优雅,若不是因为胡兰成与周训德、与范秀美之流的说不清道不明,是一定会悠远绵长到她生命最后一刻的,只可惜,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尊严,即使是在伟大的爱情面前也是不可以轻视的。如果,放弃爱是选择受伤;那么,放弃尊严,便是彻彻底底的丢弃灵魂。于我而言,我是万难做出选择的,更何况还是深爱、真爱、忘我地爱着……其实命运在那一刻,对爱玲真的很残酷……倘若真的一定要选择的话,我还是很赞成爱玲的做法,深爱过,所以坦然;放弃爱,从此黯然。我将在没有你在场的时候,萎谢。因为深深爱着的是我对你,而你是早就不再爱我的,我放弃的是我的爱,我没有带给你伤害,所以我又是安然的,只是,我又是要萎谢了的。
这就是爱,这就是女人的爱。只是,多少男子,会在某个阶段视此爱如浮云,然后又在某个静谧或者飘雨的夜晚,想起此人此情此爱,更有甚者,还想重来,殊不知,彼人彼情彼爱已在彼时早就升华成彼岸花,不然,哪里来的一支支曼株沙陀。
一个女人,不管她再优秀再漂亮,如果得不到男人的爱和怜惜,她终将是凄凉的。
胡兰成,曾经也是那么着迷于爱玲的才气、灵气、优雅、高贵,曾经也是对着她的深情深爱不忍离去,每次短暂的离别总是归心似箭,可最终的结局……真的让人不忍卒读。
胡兰成,是一个从生活底层爬出来闯世界的人,为了自己的挣扎,为了改变命运,对人格、尊严、道德的价值观念相当淡漠,铸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早年生活的困顿潦倒给他留下了很深的记忆,即使许多年后他仍难以忘怀:我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断爱,要我流一滴眼泪,总是不能了。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经还给了母亲;成年时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胡兰成六年的发妻)。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不仁。
可是,在知道了张爱玲这个人之后,他望着张爱玲的照片,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仿佛神交已久,不由频频点头,从此他觉得,世上但凡有一句话、,是关于张爱玲的,便皆成为好。几经辗转定要与爱玲见面,这样的爱,这样的钟情,应该是纯净的、美好的吧。他说:因为相知,所以懂得。
爱玲本不是一个缠绵悱恻的人,但在自打遇见胡兰成,也生出一件件离情别绪来,他对胡兰成恋恋不舍地说:你说你没有离愁,我想我也是的,可是上回你去南京,我竟要感伤了。在送给他的照片背后,她写着“见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可是,在武汉、在温州……这种爱,这种深爱,是神马,是浮云,胡兰成,忘记了爱玲,忘记了纯净,忘记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承诺,忘记了“胡兰成与张爱玲结为夫妇”的终生约定。
伤,是必然的了!
只是,岁月流逝,很多人都会认为,这种伤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淡……渐忘……可是,又有谁知道,有一种伤,是会成为殇的。
自那以后,爱玲是彻底地萎谢了,殇了。
所以,对于爱,不知道要如何去感受、如何去去体味。
我是相信永恒的,也是追求永恒的。
可是,情爱,真的敌得过岁月吗?!真的敌得过诱惑吗?!
伟大的寻求者,最终,还是输了,于是,她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漂洋过海、孤寂他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