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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瘤爱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2    时间: 2011-6-14 21:06     标题: 瘤爱

这一段故事是我在医院照顾我病危母亲时发生的事,那时我18岁,一个花季少女,正是其他同龄女孩坠入爱河的阶段,可我却因为自己父母的失败婚姻而对爱情这个东西感到非常的疑惑和害怕,但直到我遇见了他们,知道了他们的故事,我发现原来在这个世上依旧存在着令人动容的伟大爱情。现在我正和未婚夫在准备婚礼的事情,当自己在键盘上敲击着我们经历的事情时,我突然想起了他们,那一对苦命的恋人。
2001年12月,我母亲因为到了癌症的晚期,我不得不休学在医院照顾母亲。我记得当时母亲是住在28号病房的中间床铺,靠窗住着一个30岁上下的阿姨,我知道住在这所病房里的病人都是那些生命将近消逝的人。每次等母亲睡着时,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偷看她。
她是一个称不上漂亮的女子,但是很清秀,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关系,骨瘦如柴是最适合来形容她的词。她不爱说话,仅仅只是一些谢谢抱歉的话。平时她最爱做的事就是望向窗外,我有几次好奇,等她休息时,故意走到窗边试着望望楼下。我以为会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没有,楼下正好是门诊部大门,下面只有川流不息的人。可是在住在院里的头一个月里,她总是看着窗外,看着楼下的人们。我从刚开始疑惑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或许这就是她的习惯而已。直到有一天,所有的真相就赤裸裸的展现在了病房里的每一个人。
1月1号元旦节那天,她破天荒的早上6点钟就起来了。母亲是一个早起之人,所以我每天5点多就起床给她准备早饭,当我那天领着早饭到病房时,她就像以前一样靠在窗前,隔着玻璃望着楼下,唯一与以前不同的事,她一直都在哭,母亲和我两人都觉得很奇怪,但又觉得不好说些什么。母亲因为口腔里也长满了瘤子,所以吃饭非常的慢。直到7点50左右,靠门的阿姨都起床时,本来静静地流泪的阿姨突然间抽泣起了声音,手帕在她反复的擦泪的动作中,已经成了皱巴巴的布绳了,那是她最常用的手帕,有事没事时,她总是对着它发呆,上面缝着一个枫字,她的手在这字上似乎抚上有千千万万遍。我走到她面前,将一包新的餐巾纸递给她,可是她只是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就躺回病床用被子将头盖住便没了声响。
病房里的人都很自觉,病人和家属都未多说一句无聊的话,时间就这样在静默中流淌而过,直到,一声巨大的开门声将静寂打破。所有的人都像门口看去,唯有那阿姨未动分毫。
好像是一个新郎官,这是我脑中出现的第一个答案。别人都说要结婚的人都是神采奕奕,面色桃红(男女该一样),可是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刚从哪逃难回来的一样,除了身上那套歪斜的服装可以表现出他身份外。只见他缓缓地走到靠窗的病床,一句话都没说,仅仅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那个鼓起的被子。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安静的病房不一会就变得和菜市场一样。因为这场莫名的骚动,终于将本层的护士组长引了来。
喂,先生,你在这里干嘛。护士扯着男人的衣服。可是那男人好像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只是看着那个被子说这话。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可是我会在这里等,等到你见我为止。他说。
等了将近10分多钟,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护士长此时终于发话了,小姐,你认识这先生吗,如果不认识,病房不能容许莫名其妙的人在这里,我们要将他赶出去了。不认识,本来没动静的阿姨马上给了一个答案。好,我知道了,护士长说完,就叫上本层的护士开始边说边拉着男人出去。在发生这些过程中男人并未作出任何反抗,只是在过病房门口时他说,我在楼下等你,直到你肯见我为止,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而已。说完,自己一个人走掉了。
我转头看着靠窗的病床,从刚开始的没动静到抽泣声的发出,到被子的震动,到通红的脸露出被子。她坐起身来,将手上的手帕摊平,又像以前一样抚摸着那个‘枫’ 字,但她未起来看窗外。那男人还在吗,那时我这样问自己,于是我站起身子走到窗前,向楼下看去,男人坐在院前的花坛上,就这样看着我的这个窗户。我们的视线对上了,我尴尬地对他笑笑,可是他好像将我当成隐形人一样,他依旧看着这个窗子。
我觉得无趣就转头正准备离开窗子,发现阿姨的眼神正停住在我身上。他还在吗,她问?恩,我回答。她未再说些什么,只是侧身将放在墙边的小画板拿起,握起铅笔在上面开始画起我看不见的图案,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渐渐地向西方倒去,就如这里的人生命一样,母亲艰难的将最后一口粥喝下去时,时间已经晚上7点多了,铅笔的沙沙声也慢慢地消失了。北方的气温到了晚上就是零下-7度左右,冷的不是气温,还有那强劲的风,病房有暖管通着暖气,可是外面。
那个男人……我走到窗前,看见被路灯映射出来的男人的面孔,他依旧时不时的往这边看,只是他不是坐在花坛上,而是站起来搓着手跳着脚,身上还是衬衫和西装。突然,我发现我的头上有一片黑影照过来,我稍微侧了一下身子,当我想抬头看时,‘啪’一滴泪就滴到了我脸上,接着,时不时的泪珠就如下雨一样的滴下来,我并未走开,只是看着楼下的男人,只见他兴奋地摇了摇手上的手机。
‘滴滴’手机的拨号声开始出现在我耳边,嘟嘟的声音只出现了一下下,就听见了那男人的声音。
“你又何必如此,快回去吧,你这样会生病的。”
“欣,我不会回去的,我说过,这辈子只有你才是我想娶的女人,以前是我的错,我没弄明白就放你走,我是混蛋,我现在不会要求你的原谅不原谅,我只想在最后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真的不奢求,就算是我求你,见见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样还有什么意义,你回去吧,新娘子还在等着你呢,求你,让我一个人吧,难道就这么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手机的声音没有了,过了那让我觉得有几世纪的时间,最后传来男人的话,好,那我就在这陪你。
你又何必……阿姨的话未说完,手机就被挂断了。只见男人将手一抬,一道微弱的光线在空中一划而过。
你在逼我你知道吗,当阿姨转身时她说道。忽然,我发觉我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小姑娘,你过来,我有事要对你说,那时我着实吓了一跳,冰凉,在那么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她的手竟是如此的感觉。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脸,黑暗中我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是那个影子却不再跳动,楼下无一人,只有经过的轿车的灯光时不时的从他的脸上照过去。
小姑娘,他手机丢了,你到楼下和他说叫他明天再来,还有,明天叫他来找你要样东西,谢谢。说完这些,阿姨又将画板拿起,铅笔和纸之间的沙沙声又传入我们的耳中,但至始至终我们都没见到她画的是什么东西。
我听了她的话就跑到楼下,找到那个男人,话一字不差地和他说了。本来他还不太放心,可是当我答应他说我今晚会照顾阿姨时,他终于哆嗦着走出了医院,叫了的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那并不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应该有的,那应该属于……
我回到病房,看见阿姨正包装着那幅画,连画板都一起包装进去了,她对我说,明天你将这个给他。话还没说完,正在接电话的母亲将电话给我说是爸有急事找我,于是我就没有继续和那阿姨说话,只听见她好象说了什么对不起。
我一直都不知道。因为我的一不在意,竟然就造成了两个人的悲剧,当我第二天赶到医院时,就看见男人站在昨天站着的地方,今天他好像特意装扮过,只是脸上依旧一脸愁容,看见我从大门进来,他很诧异的看着我,我想起他昨天要我好好照顾阿姨,可是我呆在了我爸那里处理了一些我妈的事,他并未说一句话,而是直接向医院跑去。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是我的心中会感到那么的冰凉,好像脚都无法支撑身体一样。等我跑到病房时,那个阿姨的床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她的用品和那幅画。我妈见我过来,开始用那不能太讲话的嘴告诉我说阿姨昨晚吃安眠药自杀了。当时我只能愣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母亲的肩膀哭泣,我一直在说,妈,都是我不好。
母亲轻拍着我的背,艰难的说,孩子,来,这是 那阿姨留给你的信。我马上拆开:
小姑娘,对不起,在你看到这信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这封信是你走之后我写的。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本来就活不长了,我只是想早点解脱掉这世上的是是非非,那个叔叔是好人,你把这信和那幅画交给他,谢谢,还有抱歉。
信上就只有寥寥数字,阿姨就将她的生命这么简单的进行了解说,我发现她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呵呵,忽然,在我身后出现的笑声,一种好似痛入骨髓的笑。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手中的信。我走到窗边,将那幅画抱到跌坐在床上的男人。‘嘶嘶’仅仅几下的时间,那幅画就这样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画上,一男一女正穿着结婚礼服站在牧师面前,女的穿着飘逸的婚纱,可是男的就像是哪刚逃难回来的一样,领带歪斜,正如昨天那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场景。画的真的很逼真,也很——好笑,或许,不知道实情的人看到会捧着肚子笑,可是病房里的我们却笑出了一行又一行的泪。
你知道吗,小姑娘,她的肚子里生了个大肿瘤,可是叔叔我啊,以前以为里面是个小宝宝。说道这里,那男人看着我,泪就这样从他眼里流出来,叔叔我以为是别人的小宝宝,我把阿姨骂走,呵呵,后来我去找她时,我想找她要解释,其实就算是别人的孩子也没关系,但是阿姨却不告诉我真相就这样从我身边逃走了……
说到这里,门口进来一群人,不由分说的就扶起瘫软的男人走了,而他只是紧紧地抱着那幅画,就这样消逝在我的视野。
母亲在阿姨去世不久就跟着去了,我复读了一年考大学,在高四中,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给人是斯文干净的感觉,但他喜欢穿黑衣服,而我却钟情于白色。我们的认识是一次守大门,那次值日,一位同学经过我们的身旁时,笑着对身旁的女生说,哇,你们见到没,今天守大门的是‘黑白双煞’,就这样发生了恋情。他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男朋友、未婚夫。我说着在我高三时遇见的那个故事,每到那时,他总是会说,我会一直对你好,无论贫穷、富裕、生病……我打断他,你在说结婚誓言吗,他说,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想法。
那以后,我明白,爱情是纯洁,至高无上的,我不再对它恐惧,或许以后会发生一些我们不想经历的东西,但我们毕竟拥有过美好。对于这一点,我是幸运的。
我们一起努力,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他学建筑设计,我学医,岁月就这样慢慢的载着我们去体验生活,只是在我大三去祭拜阿姨时,她的墓碑边多了一个——林枫之墓,他的笑容不再颓废、伤心,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对着他们两人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望着天空,心想,或许,他们现在很快乐。婚纱、礼服,那幅画,终于成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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