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编-梁祝之蝴蝶传说》

清冷的雨,落了三天又三夜。湿了翅膀的蝴蝶,悲伤的在遍地颓败的芬芳里低旋浅洄。细密粘稠的叶隙间,透出微薄的晨光和残滴的泪痕。苍茫的群山,隐约的楼台,恍如隔世的迷嚣,在萋萋碧草中相互纠缠着伸入远方,迎接忽阴忽晴的幽径外飘来的花轿。

  喇叭、唢呐的吹奏响彻浮云,揉碎了一地的泥泞。身披红色嫁衣的人儿,弃了望乡的古镜和相思木梳,带着的,唯有一颗破碎凋零的心。

  艳丽的七彩霞帔,遮不住我枯瘦如叶的身;珠辉碧耀的凤冠,掩不住我冰冷成灰的容颜;锣鼓声声的鸣响,唤不回我决然归去的心。

  萧瑟的一丘青冢,孤立于凄凄的路旁。唤住轿夫,轻挑垂帘,低笑,无语,泪却潸然而下。

  山伯,你要英台印证明月亭台的誓言是么?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份至死不渝的真爱胜于你我的生命,更胜于摆放眼前的荣华富贵。

  生不能同衾,死则同穴。在那暗黑的墓塚里,只要我们柔韧的发丝纠缠一起,就会将一切冷凛的世俗偏见隔开。生不能共连理,就在死后比翼双飞,双双飞。

  此刻,我有泪,却无悲,那缠绵亘古的痴情,已如同麻木了的群山一般渐渐死寂,心头唯一存活、唯一慰藉的,是你幻真幻灭的笑容和我们三年相守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那个杏花烟雨、莺飞草长的三月么,远离高墙深院、烟锁清闺的我,解下腰间摇曳的珠环玉佩,脱去千丝重缕紧裹着的绮罗素裙,换上清风盈袖、儒衫方巾,摺扇轻挥的少年男装,盈盈含笑,出现在你面前,你惊喜的目光和敦厚的笑容,温润了我久不曾有过的眼泪。

  无数清风朗空,花前月下,我们吟诗作画,抚琴低唱,游戏于山水白云之间。与你相处的每一天,每一株草,每一朵花,每一棵树,都散发着醉人的温柔。在你眼里,我是至亲至爱的小英台,小贤弟,而你,又是我的什么呢?

  其实我也无法说清,为何刹那相望的眼神,便已相信三生石上,情缘早已注定。对你是那么熟悉,依稀似曾相识,仿佛从未分离,尘封多年的情愫,尽在这一刻开启。可是,我心动的痕迹,却不愿被你察觉,或许,你已经见了,在我盈盈的笑意之间…… 

  三年的同窗伴读,我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已,只是你不曾明白我纤柔的心思,不曾困惑我坚持独居的矜持,不曾怜惜我单薄瘦弱的身躯,不曾凝视我憨直腼腆的神情,也不曾细品我轻声慢语的言语。枕间平放的一碗清水,照出你无邪的内心和你看不到的娇羞容颜。

  无数花开花落、日月更迭,持卷伴读,吟诗对句,蕴藏了我无尽的相思。袅袅燃香前,是你誓为盟兄的挚诚和我隐隐为私的女儿情怀,水中的鸳鸯,也在笑你的愚钝。山伯,我不要做你的结拜兄弟,我要做你一生一世,白头不离的妻子。

  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你我即将离别,十八里长亭依依相送,你却看不懂我泪湿双眸的凄然。充诺许配于你的小九妹,就是你眼前白衣翩翩的少年,请你一定记清她的貌,她的颜,来日,再仔细端祥你娇美的新娘。

  白驹飞驰,春去秋至,我倚栏相望,穿了秋水,也未盼到你的身影,等待我的,唯有父母订好的攀贵之姻。

  你匆匆赶来,带着一脸的惊喜,懊恼迟未参透的玄机。私自的楼台相会,你我两两相望,却无语凝噎。无言,无言是别离的笙箫啊!良缘错过,误的,岂只是一年半载的相思迷离。尽管我心怀愤懑,决议抗婚私逃,而你的懦弱却是那样的让我凄切、哀惋和无奈。

  是的,我无力抗婚,正如你无法从容带我私奔,祝府势利的眼光层层剥落你的贫穷,也剥去了你唯有的自信与尊严。你愤然挥袖离去,留我苦守这望月的寒窗,等候墙外飞来裹纸的石块,击落心中牵挂;期待纸上的语言,约定相厮相守的诺言;更期待能够沿着月亮的轨迹,避开拥挤的屋舍,寻找容纳感情的乐土。

  只是,没有想到,等待会是这样漫长。不见你的消息,相思已弯成消瘦的冷月,残照我憔悴的容颜,在这寂寥深寒的楼台。 

  每夜,风铃在我窗前鸣响心的呼唤,你可听见?也许,我只能把渴望与虔诚插进祈愿的香炉,自冥色里一一点燃,其实,我只愿,我只愿天不老!祈愿,我与你,能够长相厮守。

  雨恨云愁,相思寒灰,你郁郁而终的噩浩再次击碎我所有的梦想,十里长亭我望眼欲穿,茫然等待再也唤不回你远去的身影。
  
  如今,你已逝去,我的魂魄就快散了,生命如此脆弱,还能爱,还能恨么?

  今天,我踏上娶亲的花桥,不是贪图马家的富贵,只为永远逃离命运的桎梏。


  山伯,我来看你,身着红色的嫁衣。今天,我是你的新娘。遥遥的,我已听见迎娶的鼓乐从云端、从天际传来。而此刻,那潇潇的雨,正柔柔的抚过我的肌肤,为我做最后的出嫁洗礼,我知道,你一定会如期而至;我知道,这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