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烟花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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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他离开之后,这个城市的喜怒哀乐再与我无关。匆匆人影,带不来我什么。亦带不走什么。
   几乎快要忘记与峥分手后的事情。忘记那些漫长的日夜是如何在分秒的重叠下送我度过的。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自由。一个人快乐。一个人想念。
   印象中,去年烟花特别多,总是吸引不少的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来观望。漆蓝色的天际虚渺得裹不住刹那的绚烂,无家可归的人舒缓着在有故事的年轮上施展寂寞。
   我亲眼看到的,有人寂寞,哭了。为了一滴泪的爱断情伤。为了夜色不留余情的决然。
   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会准时的去冰蓝咖啡屋。会安静的坐在朝东南一个角落。面前放一个很高却空着的杯子。什么都不点。时间长了,店员都和我熟悉起来。有时她们微笑着靠过来说挺欣赏我这样闲淡的心境。只沉默的坐在这里就好。只是我面前的玻璃杯不好，万一不留神落在地上就会碎得体无完肤。
   如果它不那么透明,我也不会来这里第一眼就喜欢上它。透明的,易碎品。仍然留给我零碎的记忆。
   我曾经透过它看一个陌生的男子。看他和我相似的坐姿。相同的淡然。他只是握着自己的手，紧紧的。且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模糊的烟花,逐渐的微笑。我以为他在等一个人。以这样简单的方式，信心十足。他大概坚信一个颓废的女子可以从很远的地方乘着烟花来到他身旁。他可以给她全部,教她明媚,使她温暖,再不会离开。
   猜想这些时,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无比沉溺的样子。以至他回过神略显惊讶的看着我。我忽然清醒，他的她是不会来的。至少是此刻。

   那夜的烟花发出嘶嘶破裂的声音。咖啡店的情侣越走越少。然后我看到一双眼睛。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诡异的睫毛飘忽着烟火的嚣焰，纯粹，辛辣。似独守了百年孤寂的秘密。
   她说每个男子笑起来都是挺好看的。洁白的牙齿。深邃的眸。可是他们不经常笑。甚至在他们最爱的女子面前。我抬起眼,发现她站在我的对面。就这样,我记得了她.一个轻易喝醉酒在陌生人面前不顾忌讲很长时间话的女子。一个有着浓黑且长长睫毛的女子。一个说为了爱而活着的女子。
   斯拉。或者是斯拉万月。古印度里永恒等待的意思。她给自己取下的名字隐约中含了痴狂的坚持。她看着烟花微痛的表情让我流泪。她说烟火被点燃放到很远很高的天空不会冷,不会怕吗。就像她用了没人知晓的印度语勇敢等待。纵使有人想施舍爱恋,还是会再次转身大步走开。
   城市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她入睡时我也悄悄的离开。
   


   习惯网上的生活。喜欢凌乱陌生思绪汇合后找到的相同安慰。
   于是顺手涂鸦，沾沾自喜。
   信箱里装满的祝福是同一个人发来的。署名小叶。看他的留言好象我们很熟悉的样子。尽管我知道我们并不认识。
   他在第一封信上说最近烟火特别多。无事时让我就去看看。他也拍摄了不少烟花喷放的照片，说有空给我送来。第二封信上说刚刚和女朋友分手，没有原因。其实彼此还爱着。第三封信上说他还是放不下她，问我是否还要去找她把一切说明白。
   我在心里默默微笑。想着怎么会有这样粗心的人。好朋友的信箱都会记错。只是心里突然没有了这种被关心的温暖，想长久的流一次眼泪。
   彼此爱着，还是分手了。分手过了，依旧爱着。峥,我莫名的想到了峥。我不确定我们是这样的吗。
   小叶，会是峥？我莫名的预感。
   混乱匆忙中接了打错来的电话。迎了几位走错门的人。
   快过年了，不知道阳怎样了。于是给他去了电话，告诉他我想叫他哥了。


   阳一直都让我叫他哥。我迟迟不肯，我不习惯依靠一个男人单纯的宠爱去生活。我也知道阳是真的喜欢我。他在电话那头就开始喊着新年快乐一类的话。告诉我再过一个小时他会暂别这个城市。打算在新的一年里给自己换个好心情。
   我说真巧。还来得及在你外出前见上一面。
   我们约好在冰蓝咖啡见。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要向阳讲述我这段生活的变化。告诉峥终于离开了我。就如他最初的预言。还有那个自称是小叶的神秘男子，他有没有可能是峥呢。
   记不得阳见我第一眼的表情。只记得他那句直白的话。他说近来有什么事发生对吗。他说看我的脸色那样差。
   我笑的很开。没什么。峥和我提出分手。我答应了他。我把头低下去。一直没有和他对视。
   那个时候店员猛的把音响开了很大的声音。放的是《当时的月亮》。我转过脸去看窗外的烟花。
   我心里明白。阳这次回家回家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深爱他的。为他等了5年的女子。他也许并不可能真正的爱她。但她给予他的温柔可以说服他不再漫无目的的漂泊。
   烟火和人们愉悦的狂欢掩饰了游离的灵魂。
   我想有些事情我们注定是不能明白。而面前伴了无数个日夜的玻璃杯终于选择一个恰好的时刻安静的躺在地面，无声无响。阳看着我。我们什么也没有再说。我们知道，我们已经清醒了365天的时间。
   阳拿别的女子做了爱情的陪葬。隐瞒的付出永远不会得到伤痛。
   我预想好的事情顷刻打乱。咖啡店的人没有发觉某个角落的不安分。他们安详的看着窗外一轮轮翻飞的烟花。微品着热腾的咖啡。幸福的表情。
   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冰蓝咖啡。离开阳。离开那群自以为幸福的人。离开荡着回响的烟花。



   看着手表一点点的朝午夜逼近。新的一年也许就这样来临。旧的人也就这样离开。走远。直到不见。熟悉的已成了陌路。陌生的依旧不会相见。
   近一分钟的时间。我还有多少记忆可以重来。
   峥牵着我的手走向一片碧绿的山野。峥把我抱得高高的眺望最爱的大海。峥搂着我的角度。说过要给我的未来。峥的沉默。峥的离开。阳的宠爱。阳的结束告别。
   斯拉。陌生的斯拉。长长的睫毛。执著的爱情。
   小叶。傻得真诚的小叶。
   寂寞等待的男子。
   永远不会知道爱情真相的人们。拥着幸福的仰望烟花的过客。


   一秒之后，都成了烟花。都成了往事。都成了回忆。都用来想念或遗忘。


   一眨眼的时间。只有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