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看我们怎样结束爱情

结束于婚姻的爱情,犹如长叹声中之掩卷,是完美无缺的幸福。

  婚姻,不同年龄的人感觉完全不同,也有各种不同的说法。通行的婚姻,特指领了结婚执照的婚姻,区别于试婚,也区别于同居。那都是目前流行的做法。

  代替婚姻的是同居,但后者很少有甜的,感觉上也远不如婚姻美满。既然雅克·德里达认为同居相当于一本书的前言或者导读,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指出,婚姻相当于这本书的后记或跋。成为经典的导读或前言不胜枚举,写得好的后记却并不多见。 不过需要切记的是,只有悲剧才显得好。

  同居因显而易见的实用而被普遍接受,结束的意义却很暧昧。
一个成功的婚姻应该兼有一切压轴节目的乐而不淫以及悼词的哀而不伤,方能控制好“结束”的火候。

  西式的婚姻花团锦簇,尤以美国为盛。典型的好莱坞婚姻,如汤姆 克鲁斯和妮可 基德曼,这种华丽的婚姻一出场,生活就变成了春装发布会的天桥,周围都是观众。作为美好婚姻的代表,外表英俊的汤姆 克鲁斯和姿态娇媚的妮可 基德曼风靡全球。他们的婚姻以蜜与糖的甜、巧克力的馥郁、乳酪和鲜奶油的稠香、以及最后咖啡的苦味,把“甜”以及甜所能唤起的种种错综复杂的体验,交糅着一层层演绎到极致,这个婚姻最后的结束必须是离婚,不然,欠缺一些苦的回味。

 法国婚姻独步天下,可能与法国人对于“爱情”的特殊理解有关。往往在“甜”的主旋律之下提示着某种“甜美”和“忧伤”的风格,为其他人所不具备。不过,甜蜜的悲伤一旦滥觞起来,很容易聚合为密度大到令人窒息的妖艳以及腐朽,正是费里尼《甜蜜生活》的基调。

  作为爱情的终结者,婚姻始终指向一种线性的高潮。E·阿连德在《春色》中直接了当地指出“婚姻是亲密纵欲的极致”,能让纯洁无瑕的圣女“眼睛里放出冶艳的光芒”。

  传统中国被误认为轻视婚姻,那是因为幸福的婚姻太少的缘故,不过小蜜、红粉知己等等在任何场合并不缺乏,被轻视的可能只是顺序和名称。许多中式婚姻都适宜用来结束甜蜜的爱情,那是因为在中国红粉佳人太容易得到的缘故,也有可能由于没有在教堂结婚的缘故。此等婚姻往往过得直白乏味,也离得明火执仗而缺乏恻隐之心。还是最早的中国婚姻比较好,由大团圆结束。

  相比之下,日本人倒真看重原创的婚姻,大部分婚姻皆以白头到老终。这一点,可能与日本人缺乏关于“结束”的观念、或曰他们对这件事有非常独到的见解有关。

  若以浪漫为主食的西式爱情,总是把婚姻引领至天堂,那么尘归尘,土归土。以米面夫妻为本的中式婚姻多半把人带到地狱。
而同居的生活有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的复杂心情。她洁净而不事铺张,月白风清之间最多也只许有少量的鹅黄桂花飘浮,用青花小碗盛着,甜酸里交织着酒的迷离,米的甘饴,酵的沉缅以及冰的清醒。如果“悲欣交集”让你觉得过火而且唐突了爱情,在心里说一声“天凉好个秋”总该是恰如其分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