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中村,到处充斥着垃圾,烂苹果的腐烂气息带着诱人的芬芳。我和表姐刚踏上这片土地,发现这里的环境远不如我们乡下。表姐家里女孩子多,所以表姐在家里的位置无足轻重,爹妈时常打骂她。表姐真能干,出去混了半年,竟然给家里捧回厚厚的一沓子,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竟然能够吃到开饭后的第一碗。我家里的情况和表姐家一样,爹妈很宠弟弟,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我多想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更多的钱。表姐私下里对我说:“妹妹,你得能吃苦,这个苦熬出来,可就是人上人了!”我坚定地看着表姐闪烁的耳环说:“我肯定能行的!”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表姐说在这里暂时住着,不用掏房费。屋子里简陋得很,就有一张床,一台21英寸的彩电,一台影碟机,两把椅子。表姐每天夜里都要出去,早上的时候,满脸疲惫,酒气充盈着她肥鼓鼓的前胸。表姐每次回来,都到洗手间待很长的时间。表姐跟我很少交流,她的眼睛总是隐藏着躲躲闪闪的情绪。表姐睡了,我打开电视,这里没有闭路,室内天线只能接收中央一台。无聊,表姐也不安排我上班?影碟机的开关被我摁下了,我打开遥控的视频,一个个画面让我眼红心跳。我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电视画面,身体进入了家乡蚕儿结茧时的僵硬。我的思想被某种欲望缠绕着,我透不过气来。身体颤抖着,尤其是那画面里传来的呻吟声。不知什么时候,表姐的手已经在我的身上游走。房东回来了。房东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显现出一种渴望,那种暧昧的神色,让我想象到村口发情的公狗。表姐只是穿了一些内衣,就随房东去了另一个屋子。不大一会儿,从门缝中传来表姐的肆意的叫声。又过了一个礼拜,我实在待不住了,我想回家。表姐问了我几个问题:“回去接着受爹妈的气?回去守着那片薄地贫困?回去找一个穷光蛋嫁出去?回去就是没出息,出来了就要瞅机会,挣把大钱,你不愿意,轻轻松松地挣些钱?”经过表姐的说教,我安下了心。房东那天很热情,给我和表姐做了很多可口的饭菜。表姐说:“妹妹,房东叔叔给你找了一个大款,答应给你好多钱,这不,定金在这里放着,数一数,大概有三千多吧!”我接过来数了数。表姐接着说:“妹妹,就这一次,够你在老家一年的纯收入!”其实,我又不傻,这是我的第一次,就从电视里看,女人的第一次很值钱的。想到了爹娘不屑一顾的脸,想到了自己穷巴巴的样子,我就下了决心,牺牲了一切也要换到钱。那个男人出手很阔绰,送给了我一个金戒指,还有一个项链。他说了,第一次给了他的女人,永远是他的马子,那是定情礼物。从此,我和表姐一路闯关,竟然在这个娱乐场所混出来名声,被誉为“姊妹花”。表姐那天回来,告诉我她的下体出问题了,痒得厉害。我陪她到了医院。说是医院,其实是一个诊所。表姐掏钱打了一针,医生异样的眼光盯着表姐,说出了药费的价格。表姐把口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不够,我从我的挎包里掏了出来。一千多的针剂!表姐一边疯狂地在外面陪别人赚钱,一边往医院跑。我害怕了,我告诉表姐,这是个无底洞,越往进钻,越不可能退出。表姐消瘦的脸庞,泪水涟涟。我想到了我俩在家乡水面上荡着小船,那种优哉游哉的生活,为什么要到这个城市?表姐失踪了。我在房东的屋子里,寂寞地等着表姐。房东走过来,告诉我说:“你表姐被包了三个月,你就安心地等她回来吧!不过,你该给我房钱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后,静静地等着我的回话。我知道,口袋里的钱不够三百元。房东笑眯眯地说:“不是要你掏现金,你就陪我玩一会儿。”我知道,男人都是一种类型的,就和村口的那只发情的公狗一样。其实,表姐三个月后也没有回来。我看了看我的存折上还有些钱,找了个借口,就脱离了房东的监视,坐上了回老家的列车。回到老家,我把钱给了爹娘。爹娘收了钱,然后想看着一只怪物的样子。我知道,他们嫌弃我,知道我是一个败坏了家风的女孩子。在老家,我的金黄色的头发召来了乡亲们的指指点点,爹的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连夜我逃离了老家,又回到了那个小窝。表姐笑吟吟地等着我哩!表姐的床头扔着许多针管。我问表姐:“病好了没有?”表姐开心地说:“早就好了!”然后拿过来一个针管,把一点白色的粉末荡开了给我注射,嘴里说:“妹妹,这是预防药,给你注射,以后,你就再也不怕得病了!”从此后,我很喜欢那预防药。房东说,只要你陪我,我就给你。很多男人在我的眼前晃荡着,他们都是在我注射了“预防针”以后,疯狂地占有我。存折里的钱在增加。表姐和我别提有多风光,我俩可以在大街上购买看的上眼的服装。又是一个早晨,太阳暖暖地照在了我的身上。窗帘何时扯得掉在了地上,表姐斜刺里躺在窗户底下,一动不动,安详的让我害怕,恬静地让我心疼。她的手里握着一只针管,一直握着,一动不动。表姐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了,那时我们农村人常说的最快乐的地方,没有人再会欺负她,没有人再会轻视她。我把表姐平躺在床上,用毛巾给她擦洗身体。表姐的身体没有生育过,很美!只是胳膊和大腿密密麻麻地分布着针眼,仿佛芝麻撒在了美丽的蛋糕上。警察来了,听说表姐的身体要尸检,肯定是要剖腹检查的,我的眼前一阵阵的黑,我浑身颤抖着,冷嗖嗖的,然后是莫名的眩晕。醒来后,我在戒毒所。戒毒所的女教官讲课的时候,我听明白了。我和表姐走的是不归路,我们在城市的边缘滑行,在传统和道德的边缘滑行,原来是在人生的边缘滑行,更是在生命的边缘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