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涵的时候,我23岁,而他18岁。
是那样霸道的小屁孩子,没有理由地就喜欢了我,而他的喜欢吓坏了我,忙不迭地装聋作傻、东躲西闪。
慌慌张,把我的哥们拿出来当垫背的,装作亲昵的样子介绍给他,哈哈地假笑着说:“我家猪。这是一只好猪。”
见得到涵眼里的无奈和受伤,小家伙却咬咬牙说:“从今后,我是惟一的弟弟,你不能再做任何人的姐姐。”那副霸道的样子好似就把我领回家做了他爹地妈咪的亲女儿一样。
我得像个姐姐。每日里他打电话来,我势必问今天上课怎样,考得如何,有什么难点……可是他的依赖却越来越重,电话打到手机没电还不肯罢休。我不忍骂他、批评他,想着只要他成绩稳步上升,我的牺牲是值得的。
渐渐的,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没有想象中顺利,18岁的男孩子,已经懂得了步步为营,懂得了怎样去得到想要的爱和牵挂。他参加市里的中学生足球联赛,一句话:“你来,我要看到你的目光。”我坐在看台上,目光投向他,他就像个要冲锋的小勇士,有一种无以言说的丰收感在脸上荡漾;他参加作文大赛,我送他一句话,他就把那句话写在文章里,生动形象地展开,绘声绘色;我说好好学医吧,他说放心,宝贝,我要像爹地一样做出色的烧伤医生……
心下一怔。宝贝?
原来,他心中,从不曾把我当做姐姐,我是他青涩年华里温暖的一种表情。有关爱的一种表情。
可我不能点破,我怕点破带来的种种害处。这个固执的孩子会说:“别忘了我住在16楼。”我不能,似乎也有点不想。
每每夜深,涵做完功课都要和我唠叨一会,可我常常说我在写稿,说你去睡吧!
他便说:“不要挂断电话好吗,我等着你,让我听着你的声音,你写完了叫我……”那种恳请让我没法拒绝,于是手机放在旁边,我在深夜里劈劈啪啪地在键盘上敲字,浑然不觉电话的那头有只听着我声音的耳朵。倦到至极,看时间时,手机依然是通话状态,拿起来喂喂几声,却听得到涵细微的呼吸传过来。忽然间有很深的歉意,悄悄地对着话筒说晚安。
23岁的年华相比于他18岁的清浅而言,必须更懂得选择前进或者退却。
而后,有意的疏远让涵像受了很深的伤一样,和我争吵。我厌倦:“我不再是你姐姐,大家好自为之。”恶狠狠地挂断电话,心里是有些痛的,数个小时过去,都没有睡着。
半年后,我去法国的签证办了下来:“涵,我们不能停下脚步,相信我,给我力量,你是我弟弟,我的亲人,你得支持我。”
终于,用这种方式结束了一场23岁和18岁的情感对垒。深深叹息,爱没有对错,只是命运没有给我们相衬的时机,我们不是王菲和霆锋,就算是,他们也不曾有好的结局。那么,让可能的伤害停止。
我会一直记住:“宝贝,不要挂断电话,我要听着你的声音入睡。”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听见,我内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回应:“宝贝,安睡。”
但我不曾说出口。因为,说出来,就是害。 |